莲沼

[刀剑乱舞]在她弥留之际……

*绝症婶

*含黑化弑主暗堕情节

*一个脑洞的延伸

*视角迷之转换

*玻璃渣……含糖


(一)

“咳咳……咳咳咳……”

“大将!”

端着熬好的汤药刚走到起居室门口,药研藤四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他慌忙推门而入,手中滚烫的药汁不小心溅出来少许,烫红了少年白皙的手背。

室内阴暗压抑,窗户紧闭的同时还被拉上了厚重的深色窗帘,不管是阳光还是微风都偷溜不进一丝一毫。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小小的烛台,闪烁着豆大的昏黄光晕。

穿着纯白色浴衣的少女躺在被褥上蜷缩着异常瘦弱的身体,因为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而浑身颤抖着,被编成长长辫子的头发撒了开来,凌乱地铺在被褥上。

“大将!慢慢来!!慢慢呼吸!”

放下药碗,药研飞速上前把痛苦不堪的少女扶起搂在怀中,然后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拍打着,不断鼓励安抚着气息絮乱的少女。

大概过了几分钟,少女似乎缓过来了些,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她睁开眼无力地看了眼药研藤四郎,便又安心又疲惫的半阖起眼皮,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抖动着。

看到少女憔悴的模样,药研心中只剩下无能为力的不甘和懊恼。

可是他不能让这些负面情绪暴露出来。

作为接触审神者最多的近侍,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本丸刀剑们,他不可以过早的陷入绝望。

大将还活着,弟弟们还抱有希望,他们还没有被抛弃……

药研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然后伸出手把少女飘忽到眼前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了她苍白的面颊。

她的额头上全是汗珠,但身体却非常冰冷。

药研将少女更加安稳地抱在自己的怀里,扯过旁边厚实的被褥把她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做好了这些,他才伸手端过旁边的药碗,里面的汤药已经不再滚烫,可他还是吹了又吹,最后自己抿了抿探了温度,才敢送到少女嘴边。

少女很温顺的小口喝着汤药,对于这苦到极致的药汁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明明不久前还是那种喝了感冒药就撒娇着问他要一袋子糖果的娇弱孩子。

喝完了药,少女似乎有了些力气,她伸手示意药研把自己放回被褥上,然后缓缓开口问道:“清光他们……已经出发了吗……”

因为室内紧闭着的门窗,少女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接近傍晚,还以为是清晨刀剑付丧神们要出阵的时辰。

“……”已经回来了呢……药研不忍心告诉少女她近乎昏睡了一天,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昨天……我听小退说……好像金刀装不够用了……还思绪着早上做几个让他们带上再出发……可现在似乎晚了呢……”少女把手搭在药研的手心里,担忧地皱了皱眉头。

“不要紧大将,今天出征地址是鸟羽,敌人等级远在他们之下,他们应付得来。”药研轻轻回握了她的手指让她安心。

“……但是刀装还是需要以防万一……晚上……等他们回来……陪我去制作一批吧……”

“……是的。”虽然很想制止,但深知自家审神者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改变决意的性子,药研只能低声答应。

“……辛苦你了药研……”少女闭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影子:“我想要再休息一下……可以麻烦你陪我一会儿吗……”

“好的,大将。”药研脱去手套,用毛巾擦拭着少女额头的汗水,嘴里轻哼着少女幼年时期就非常喜欢的童谣。

没过多久,少女就陷入了睡梦之中,药研在昏暗的灯光下出神地望着她乖巧的模样。

似乎因为有些闷热,少女的脸颊上还染着一抹潮红。

看起来明明……那么健康,可是,为什么……怎么会……

 

药研藤四郎到现在还记得,几个月前,笑嘻嘻告别本丸众人说是要去现世参加审神者大会的少女,回来时近乎惨白的面容和绝望的眼神。

然后将近一周,审神者都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出门,甚至连轮班的近侍都不见。

压切长谷部怕审神者出什么事,和刀剑们轮流日夜守在起居室门口,有几次清光他们甚至都准备击破结界硬闯进去。

药研想起在他值班的那个夜晚,起居室内传来审神者被压抑到最低的啜泣声。

整整一夜的哭泣,让药研心里弥漫出从未有过的痛楚与焦躁。

那一阵本丸里大家都非常惶恐不安,不知道审神者发生了什么事,可又无法闯进和室内询问,只能恍恍惚惚,勉强渡日。

这样的情况直到某天傍晚,审神者突然出现在了餐厅,然后告诉诧异的众人,她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要死了,大概在半年以后。我得了绝症,现在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

年幼的审神者平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原本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此刻毫无波澜。

“绝……症……?”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最先反应过来,或许和他们前主人的经历有关,他们的反应最大,但也是最快冷静下来的。

“恩,是绝症,时之政府已经下达了通知,我可以自主放弃审神者的身份回到现世接受治疗……说是治疗,其实只不过是把半年的寿命再多拖出几个月罢了。”

少女垂下眼脸,面容平静的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拒绝了。”

“我想要……待在这里……一直一直……”

“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

 

(二)

少女在七岁的时候便成为了审神者。

因为年纪太过幼小,灵力还处于成长阶段,除了初始刀加州清光以外,时之政府还将药研藤四郎和压切长谷部带到了她的身边照顾她的起居。

三把刀一个小人儿一起在本丸生活了小半年,审神者才陆陆续续召唤出其他刀剑来,时之政府的任务也才开始下达。

年幼懵懂却灵力强大的审神者先凑齐了大部分打刀太刀大太们,才慢慢开始召唤出一些短刀胁差。

审神者特别喜欢短刀,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他们似乎并不是可怕的兵器,而是让她欣喜的玩伴。

乱藤四郎是她召唤出来的第一把短刀,当她藏在烛台切光忠身后看到比她高不了多少的乱缓缓出现时,大大的眼睛几乎像是坠入了漫天的星辰。

虽然当晚审神者就在鹤丸殿下的撺掇下掀了乱的裙子……

随后到来的是五虎退,前田藤四郎,秋田藤四郎,小夜左文字,今剑等等,那一段时间的审神者几乎黏在了短刀身上,每天每天都缠着这些和她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刀剑们玩耍嬉戏,本丸里到处都是孩童们欢快的笑声。

睡觉也和短刀们一起,吃饭也和短刀们凑堆,甚至连洗澡都大摇大摆的围着浴巾就要和乱一起去。

虽然被压切长谷部及时拦了下来并被本丸内家长担当的刀剑们轮番教训了好久,可没过几天又在远征的队伍里发现了偷穿着五虎退的军装,伪装成短刀一起跑出来她。

熊的简直让本丸里的刀剑们操碎了心。

这样顽皮的,幼小的,让人担忧又让人心里软出一大片的小家伙,在不知不觉中从一个粉团子慢慢长高长大,变成了亭亭玉立,明眸皓齿的少女。

或许以后还会变成清秀娟丽的女子,变成温柔娴淑的妇人,变成鹤发慈目的老妪。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可以呆在她的身边,只要可以看见她灿烂的笑颜,只要可以轻轻拥她入怀。

她永远是窝在他们怀里赖着不起来的小团子,他们也心甘情愿收起多余的心思当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傻瓜。

只要有她在,这座本丸就永远不会有黑暗降临。

 

(三)

她已经病入膏肓,每天清醒的时间只有五分之一,其余的时候都深陷于昏昏沉沉的虚无之中,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副没用的样子。

抬起手几乎就要花费她一半的力气,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氤氲的影子,声音更像是回声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像是人类,大概只剩下一缕幽魂残存在这具破败的身体里,因为执念而迟迟不愿离去。

对于这样已经坏掉的她,就连呼吸都会痛彻肺腑的她,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可是……

她还不想离去。

她的未来,她的梦想,这些早就无所谓了。

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多弥留在这个本丸一日,多做几个刀装,多储存一些灵力,多看到他们几眼,多听到他们几句话语。

她的记忆就是从这座本丸开始的,整整九年她从未离开过这里。并不是她拥有这座本丸,而是她属于这座本丸,这里就是她的家,有着她最亲近的人们,承载着她所有的人生与回忆。

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

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她一想到自己死后将有另外一个人代替她,她就觉得难过到想要嚎啕大哭。

可是不行。她不能表现的那么懦弱,也不能像以往那样任性撒娇,她已经是个大人了,要离开也要离开的潇洒一些,不能让他们担心,她不想看到退他们哭泣的面庞,也不想看到清光他们皱着眉头担忧的模样。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从残破的身体里抽出些灵力储存起来,好让他们可以安安稳稳地渡过过渡期,迎来下一个审神者……还要多做一些金刀装……毕竟她无法再为他们手入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见一见接下来要继承她的本丸的人……希望是一个温柔稳重的审神者……而不是像她一样只会调皮捣蛋添乱子……

她还记得自己被鹤丸那“传说中黑暗本丸”的故事吓得哇哇大哭的事情。她不能理解那些把刀剑视为草芥任意破坏伤害的审神者,也不能理解那些怀着隐蔽晦涩的想法弑主暗堕的刀剑们。

他们那么好,那么温柔,她连让他们伤心都不舍得。而他们也视她为掌上明珠,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她就这样离去的话……会被怨恨的吧?

如果还有时间……如果她还可以多活几日……

 

(四)

她这几日清醒的时间很长。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她甚至有精神坐起身,耐心地听长谷部抱怨自家刀剑们最近懒散敷衍内番的事情,连自从她病后就没怎么见过的短刀都被允许聚在她身边为她讲述远征时的各种趣闻轶事。

她的时间不多了,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或许是今晚,或许是明晚。

他们都心知肚明却不说透。

 

“三日月大人?”

这日她醒过来,隐约中似乎看到了这个总是一脸淡然微笑,瞳孔中藏着绮丽新月的男子。

她虚弱地叫了他的名字,然后用仅有的力气环顾了四周。

大家都在,围着她跪坐在不远处,而且少有的在没有出阵的情况下全部穿了正式的出阵服。

……也许她熬不过今晚了。

她垂下了眼眸。

“阿拉,小丫头终于醒了啊~”三日月宗近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微笑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稀少干枯的头发和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脸颊,低垂的眼眸里藏满了怜爱:“温度有点高,似乎还在发烧呢~”

“……嗯……”声音含糊不清,她像是小时候一样撒着娇用脸颊蹭了蹭三日月冰冷的手心,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晚上……想要吃牡丹饼……”

从小时候开始,只要她一生病,自家刀剑们便像是一群傻爸爸们似的,要什么给什么,说什么是什么,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任何请求。

那样千依百顺的样子,以至于她有时会趁着生病故意逗弄这群不知所措的傻瓜们,提一些很过分很羞耻的要求来,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是真的被深深爱着,宠着。

“生病还是贪吃的小猫……”三日月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似乎觉得不够,又戳了戳她红扑扑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道:“牡丹饼的话,以后可以让烛台切做很多给你吃,现在要先吃药才可以。”说着,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了一个草叶包裹的小囊,打开来,一颗赤红色的丹药静静躺在里面。

“会,会很……苦吗……”

她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声音仿若呓语般模糊不清,她的目光似乎有朝药研藤四郎看过去,药研立刻微笑着说道:“已经准备好糖果了呢~”

“哼,你们当是哄……小孩子嘛……”虽然这样说着,她还是乖乖地舔舐着三日月手心里的药丸。

甜腻腻的赤色糖衣下,是苦涩到令人颤抖的味道。

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那一颗来历不明的药丸像是从身体内部点燃了她的灵魂般,灼烧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她猛地紧紧抓住三日月的手,已经细到不成样子的手指硬生生在男人的手腕上抓出了痕迹。

“疼……好疼啊……好疼……”

风华绝代的男子依旧微笑着,藏在眼眸里的新月泛着奇异的金光。

“无论如何,请务必忍耐一下。”

一字字轻柔的仿若情话,三日月宗近挣脱出审神者紧抓住他的手,安抚般摸了摸少女的头发,然后从身侧抽出了那把号称最美的刀来。

抬起,翻转,握紧,然后用力直直刺穿了审神者的胸膛!

少女只在刀剑没入身体的一瞬间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她水盈盈的眼睛直直看着眼前表情平静的男子,刚一张嘴想要说话,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喷溅在三日月的身上。

原来……战场上的他们……是这个样子啊……

以前每每见到的,都是出战时信心满满英姿飒爽的他们和归来时虽然稍显狼狈但洋洋得意的他们。

少女未曾见过他们拔刀的模样。

是这个样子啊……被自己的血溅染到了脸颊呢……

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想要替眼前的男子擦去脸上的血迹,可她太难受了,根本没有力气抬高手臂。三日月宗近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轻握住了她因为耗尽力气而垂下的手,让她如愿的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啊……是这样啊……”她想很冷静地说完接下来的话,但是胸口太疼了,肺部像是被点了火,每喘一口气都疼的几乎让她想要放声尖叫,眼泪不由自主涌了出来:“你们其实……还是怨恨着……我吗……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先离开……”

“也好……这样……就不欠你们了……不过……要好好处理掉我的尸首啊……”断断续续地说道,她的眼前已经一片漆黑,意识也慢慢离去,可还是拼了命的想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就当我……忍受不了痛苦……逃跑了吧……不要……让政府的人或……或新来的审神者……发现……不然会被……当成暗堕的刀剑……处理掉啊……”

“呐呐……对不起……我似乎已经……无法再……”

少女原本明亮的瞳孔失去的神采……胸前的起伏也消失了,所有刀剑都感受到,来自审神者温暖的灵力在一瞬间消散掉了。

她死了,他们的审神者,被他们集体一起杀死了。

“呜呜……主人……”五虎退忍不住哭了起来,与审神者在一起的记忆几乎宛如昨日发生的般翻涌而上,没几秒钟,小小的少年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随着他的抽泣,更多的哭声隐隐响起,有的似乎在勉强忍耐,有的似乎已经泣不成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三日月殿下……”一期一振忍住内心深处近乎撕裂的痛楚上前,想要把依然跪坐在少女尸体旁边的三日月宗近扶起。

可三日月却像是没有听见般,直直跪坐在那里。

他右手紧握着的刀依然深深刺入少女的胸膛,而左手则覆在少女毫无生气的手上,把那只小小的手心贴在脸颊上。

她的温度还在。

依然是很温暖,很柔软,小小的一团,像是春日里枝头间即将绽放的花蕾。

“三日月殿下。”一期一振把手放在三日月的肩膀上,他抿了抿嘴,半天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已经结束了。”

话音刚落,三日月宗近的身影突然晃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猛烈的重击,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涌出。

是反噬!

一期一振一惊,连忙想要上前扶起身形不稳的三日月。

然而三日月只是向他摆了摆手,便用手背擦拭去嘴角的血迹,缓缓把刀抽了回来。

一小团莹莹的光泽随着刀剑被带了出来,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团,却是明亮耀目的金色,周身晕着柔柔的光辉。

“是主上的魂魄!”萤丸立刻叫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既想上前又有些不知所措。

三日月向小小的光团伸出手,小光团立刻像是有感知般亲昵地绕着他的手指旋转,最后讨好的窝在他的掌心之中。

“笨丫头,我可是刚刚才弑主的凶刀啊……”三日月用双手托着小光团,小心翼翼把它放在一期一振递过来的玻璃瓶子里,小小的光团似乎不想离开他,留恋的在他的指间绕出了晨辉般的星星点点。

“五虎退。”

三日月说道,哭花了脸的小少年立刻跑了过来,揉去眼角的泪水,郑重的把玻璃瓶紧紧抱在了怀里,像是怀抱着世界上最终要的东西一样。

“接下来……”三日月宗近站起身,环顾着四周默不作声的其他刀剑付丧神们,缓缓说道:“只要等待新的审神者到来就可以了……”

 

(五)

三日月宗近是主动要求自己来做这件事的。

在主上弥留之际,由刀剑付丧神亲手斩断她肉体与灵魂的最后结契,好使在接下来的祭祀中,灵魂可以完整的再次降临到新的躯壳里面。

不洁又邪恶的仪式,由主人的信任开始,以刀剑的弑主为终。

亲手杀死自己主人的刀剑付丧神,大部分都会受到契约的反噬从而暗堕死亡,但也有少数意志坚定者可以侥幸挣脱活下去。

作为本丸内所有刀剑付丧神中品性最接近神明的三日月宗近来说,他无疑是仪式执行者最适合的人选。

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场计划中的谋杀里,反噬并不是弑主最大的惩罚,因为亲手斩杀家主所造成的巨大痛苦,才是让刀剑们最无法忍受的蚀骨折磨。

 

几乎每一个夜晚,三日月都会在梦中看到那样的场景。

年幼的主人依旧乖巧可爱,她笑得毫无防备,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依赖,她叫着他的名字,像只小鸟般欢快地扑入他的怀里,向自己伸出手。

接触到脸颊的指尖冰冷的像是冬日的雪。

然而下一秒,自己的刀剑便无情地穿透了这具娇弱的身体。

“你……恨着我吗……”

无数的鲜血从审神者的身体涌出,整个梦境都被这刺目的鲜血染成赤红。

“你是……恨着我的吗……告诉我……”

小丫头往昔元气满满的样子早已被病痛磨去,她像是一具被损坏的人偶,有着枯黄稀少的头发,瘦削灰白的脸颊,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躯体。

她依旧微笑着,可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她的泪像是缀在睫毛上的露珠,一滴一滴滑落在他的手上。

“你是……恨着我吗……”

……

不,在下眷恋着您。

逾越了主仆,逾越了亲情,逾越了本该遵守的界限。

自私而疯狂的想要把您禁锢在身边。

为此不惜将您亲手斩杀。

“……所以你把我变成了怪物……”

少女停止了哭泣,她的面容变得像是神祗般冰冷无情,黑色的眼眸如夜幕般看不到边际。

“……真是贪婪而又自私的神明啊……”

她的面容突然扭曲模糊了起来,慢慢的和刚一上任就被他们囚禁,硬生生扼杀了灵魂成为躯壳的新审神者重叠了起来。

“我恨你!”

少女毫无感情的眼睛里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泪。

“我恨你们,你们把我变成了怪物!我恨你们!!”

……

“三日月!三日月宗近!三日月爷爷!臭老头子!”

少女稚嫩的嗓音唤醒了三日月宗近近乎沉沦的噩梦。他睁开眼,看到有着耀目金发的小丫头正嘟着嘴一脸懊恼地瞪着他。

这是本丸的新审神者,和前任审神者黑发黑眸完全不同的,是一个有着金发碧眼的混血小姑娘。

“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还不起来!!远征的队伍就差你一个了!!说好的老年人起的都很早呢?!!”小姑娘气呼呼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那模样,和她一模一样。

三日月宗近知道,这个就是他的小丫头,他的主人,就算外表改变了,就算失去了记忆,但有着同样的灵魂。

“哈哈哈,老年人的记忆力总会有些不好,主上跑过来是为了帮老人家更衣吗?”

“……你个一千多岁的刀精好意思奴役童工吗?!”小姑娘生气地说嚷嚷着,脸颊却早已经涨得通红,她对三日月做了个鬼脸便跑了出去,充满活力的背影像是金色的音符。

 

三日月宗近半天才把紧紧盯着审神者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的目光收回来,眼眸里浓浓的眷恋与嘴角上扬的喜悦在看到自己手背上生出的一排小小的凸出的骨刺后,戛然而止。


【完】


源于自己某个脑洞段子:

审神者病入膏肓濒临死亡,刀剑付丧神们为了挽留主人,给审神者喂食了能够撕裂灵魂的药物,并将其灵魂引入了新来的审神者身体里,使其重新复活,但也从此变成了只能依靠刀剑男士们的血液才可以继续存活下去的不老不死的怪物。

审神者刚苏醒时记忆丧失,但在漫长相处的日子里,逐渐想起了过往的一切,并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有着前审神者的灵魂,却使用着现审神者的躯体,而且两届的审神者都是被自己所信赖的刀剑付丧神所杀,审神者彻底崩溃,但因为契约的原因就连自杀都无法成功,只有所有结契的刀剑男子全部折断,无人继续供应她血液才会死亡。

带着极度恨意却又满怀对刀剑们的眷恋与依赖的审神者和黑化的刀剑们走上了毁灭的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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